长白山间,清风徐来,拂过依旧肃立在天池白玉神鹰两侧的百兽,它们三吼三拜,声震林野,随后风声渐散,四下归于沉寂,兽群纷纷奔入山林之内,北伐众军凝神屏息,目光齐聚鹰背之上的赵斌。
只见这位贤王爷拎起酒壶,自斟自饮,一连三杯入喉,这才缓缓抬手,拿起桌案上兀术留下的那枚虎头鎏金符。他指尖轻抚符令上斑驳的纹路,摩挲间仿佛触及方才兀术心中的悲凉,最终却只是摇头轻叹。
“我知长白神异,却不通女真萨满之法,原以为此法玄奥非凡,见兀术那般从容,还以为这千年圣山真能任他驱策如臂使指……谁曾想,他竟是存了以命相挟之心”,赵斌语声低沉,似说与众人,又似自语,“而我们这位四太子又何尝料到,仅是引动圣山一念,便需付出如此代价。”
说话间,他侧目望向一旁的兀术。
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四太子,此刻垂首无声,胸前斧痕处的鲜血已渐凝结。原来早在引动天池异象之时,这位“赤须龙”临凡的金国雄主便已是灯尽油枯之时,若非陈抟施法、赵构入池,怕是早在弄法之时兀术便已跪亡在这鹰背之上。
赵斌手握符令,目光从天池静水,移向身旁的兀术,最终化作一声幽然长叹:“一座圣山,一池圣水,带走一代大金雄主,陪葬一位大宋伪帝……或许,这长白也真能万古沉寂了。”
心中感慨万千,自是不假。回想自兀术统兵南下以来,赵斌孤身驰援潞安州,至今日长白山巅对决,十余载光阴弹指而过,其间多少明争暗斗、沙场交锋。而今,这位纠缠半生的敌手竟垂首身侧,溘然长逝,纵使是赵斌,心中亦不免涌起阵阵波澜,恍如潮涌。
然而,一路行来,多少生死过往、故人旧事皆在眼前流转,终是沉淀为眉间一缕淡薄的痕迹。这位贤王爷的慨叹也只在一刹那,便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,随即唇角微扬,溢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轻笑。他信手将那枚虎头符令纳入怀中,继而自鹰背之上缓缓直身。
袍服随风飞扬,贤王爷目光如静水深流,沉稳地扫过周围肃立的北伐众军。
正当赵斌准备传令收兵,目光扫过眼前四位大帅与一众将领时,却见众人虽静立无言,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按捺不住的激动与喜色,一双双眼睛更是熠熠生辉地聚焦在自己身上,满是崇敬与期待。
见此一幕,赵斌当下猜出三分众将心思,这到了嘴边的军令便也暂缓出口,只是身形较之刚才更为挺拔三分,从容立于鹰背之上,迎着万千目光,静待众将开口。
却见那边贺云龙和公孙郎对视一眼,两人齐齐迈步上前冲着鹰背之上的赵斌拱手行礼,“贤王爷在上,小道贺云龙有本启奏!”
“哦?却不知道长所奏何事?”
“福生无量天尊!贤爷,如今金虏龙脉已彻底崩摧,实乃天道轮回,气运更迭之显兆!昔日靖康之耻,二圣蒙尘,十余载国运晦暗;而今乾坤倒转,这白山黑水间戾气尽散,正是我大宋国运重燃之时!贫道冒死直言,此乃千载难逢之机,恭请贤王爷顺天应命,承天地之运,进位称帝,以安天下众生之心!”
“师兄所言,正是天机所在!贤爷,有道是,运去英雄束手,时来天地同力。此刻天下时运尽在我大宋,可谓朝阳初升,氤氲紫气,遍及宇内,然虚悬无主则散漫无形。王爷您乃天潢贵胄,身负祖宗遗泽,正该为那承运之人!唯有登临九五,方能将这股沛然之气收归宗庙,凝于一身。此为‘承天续运’,非为一己之私,实为续我华夏正统,中兴大宋万年之基业啊!”
贺云龙与公孙郎两人,别看在陈抟、鲍方面前只能是打杂帮闲,可放在大宋朝堂之上,那也是鼎鼎有名的神仙人物,如今陈抟、鲍方踏云而去,这两位拿出国运之说来,周围众将自然是欢心鼓舞,喜悦非常。
那边杨再兴几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