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给我站起来,滚回班列里去!”嘉靖突然暴怒,把跪在地上的章拯吓得一哆嗦。
“都是朕的子民,你却这里天谴,那里天和,老天是你家的呗?你说哪里天谴就天谴,你说哪里天和就天和?”嘉靖怒斥道:“滚回去站着,傻X玩意儿!”
朝堂上的空气顿时凝固了,从张璁以下,文武百官,全都愣在当场。脑子里都是一句话:刚刚皇上说什么了?
“说正事!国家的税赋,是立国之根本,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。”嘉靖皇帝恢复了平时的状态:“并不能说,我向富商收税,就有违天和,那富商鱼肉乡里,就不违天和了吗?五蠹之说,你们都比我清楚,自己回去好生琢磨琢磨。梁材听命!”
梁材慌慌张张地从班列里再次跑出来跪在丹墀上:“臣听旨!”
“朕责成你,会同文渊阁,就如何向苏松二府之富商大贾课税一事,仔细商量出一个章程来。”嘉靖皇帝厉声说道:“朕就一个原则,富商之家资,不能赛过府库,更不能赛过国库。”
“皇上明鉴,定个章程不难,可一旦政策落地,那些富商大贾难免会远走海外,到时候仍然是收不上税来。”梁材伏在地上说道:“若皇上真有此心,这事,应当会同金山卫、镇海卫,若没有官军支持,怕是这事做不成。”
“李承勋!”嘉靖继续点名。
兵部尚书李承勋走出班列,跪倒在丹墀之上:“臣在!”
“这件事,朕责成你,全力配合梁尚书和文渊阁,给朕定个万全之法出来!”嘉靖皇帝说完又转向梁材:“这样够了吗?梁尚书?”
“臣自当披肝沥胆,促成此事。”梁材豁出去了,横竖这件事都要着落在他身上。
“行了,都别这个样子,朕所以提出这个,是昨夜,太上老君托梦于我。”嘉靖皇帝把自己的后台搬出来了:“咱们这点事,在仙家看来,就是一叶障目,古往今来,盖没有商贾压制朝堂的道理。章拯,你要反躬自省,莫要误己!”
“皇上既接天意,则天必佑之。”张璁及时get到了嘉靖皇帝的点,站出来支持皇上了:“吾等自应全力协作,以敬天威!吾皇,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
文武百官立刻跟进:“吾皇,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声音大得把煤山上的栖鸟都惊飞了。
退朝时,嘉靖皇帝走路的姿势都跟刚打了胜仗一样。严格来讲,现在朝廷上,江南的势力不大,嘉靖皇帝是个聪明的人,在大议礼的时候,顺手就铲除了正德朝的杨廷和及其党羽。这个操作无意中,拆了江南士绅在朝廷内的靠山。虽然后来手下没什么能臣,但好歹也没什么佞臣。
这样的结果就是,啥也干不成,但也没啥危险。不至于像正德一样,死得莫名其妙。
现在,嘉靖等于是大议礼之后,第一次严词呵斥群臣,也是他第一次展现出雷霆般的态度,让章拯如坐针毡。章拯是现在的工部尚书,但同时也是江南势力在六部和文渊阁里唯一的代言人。
退朝之后,百官从东华门鱼贯而出,章拯和几个人刚走到文华殿那里,就被黄锦拦住了:“几位,咱家想请你们去西苑吃个酒,赏个面子吧?”
章拯正色道:“黄公公,自古内外有别,咱们要亲近,不妨等我致仕了,公公如果还有此雅兴,章某自当奉陪。”
“看样子,尚书大人是瞧不起咱家了。”黄锦一副笑脸马上变了模样:“既然各位大人连西苑都不愿意去,那咱就一起移步东厂如何?”
“你,罢,罢,罢。”章拯垂头丧气地说道:“就陪黄公公走一遭吧。吾有一言,烦请公公转告圣上,章拯一片公心,苏松二地,乃国之根本,岂能因梦而动?倘商贾挟财远遁,则必伤国本。”
“行啦,今天是咱家请各位吃饭,不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