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这一句。
唉
只有一个字。
他居然有婚约。那那那为何当初还要娶我呢?我该怎么办呢?
赵瑗根据纸张的位置猜测,一个字那日应该那晚之后;一句话那日,是他第一次从同里回来,她第一次没等他。
他今晚对我笑了一下,看了我四次。
他今晚居然主动跟我说话了,他说府里会给每人添置两条裙子,你喜欢什么颜色去挑。
杏花开了,他此时在哪里?
他今晚看起来有点累。
夜飞又在叩门催,剩下的赵瑗快速扫了一眼。零零琐琐的过去,每一页上面都有他,一个字的时候有他,满张纸的时候,更是有他。
赵瑗觉得手里的纸张有千金重,这曾经是她的全部的生活,他曾经是她的全部。
而那个时候的自己,在躲避着她。
就如此时的他和他,他满心的想着她,而她把他当成了一个无足轻重,一言一行都对她没有影响的人。
不,不一样。
那时候他心里有她。而此时,她心里没有他。
纸张上面的字,变得朦朦胧胧。赵瑗仿佛看到自己的新娘子,站在一场雾蒙蒙的春雨里,冲着他笑。
他分不清是嘲笑,还是爱怜的笑。
秋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,看了眼门口立的夜飞,直接推门冲了屋里。
“世子妃去哪儿了?”
赵瑗抬起手背试了一下眼睛,把东西收拾进木匣子,放回了原处,又用薄被盖了一下。淡淡地说“她在别人家作客,过几日就回来。”
秋葵脱口而出道“你撒谎。”
“撒谎”二字,让赵瑗的心颤抖了一下,最近他最怕听到撒谎,说谎,谎话等等跟谎有关的词。
他站起了身,话语仍是淡淡的“你老实在府里呆着,不要出去添乱子。”
“我不能去观看册封典礼吗?”秋葵的眼里又有了泪,硬咽地说“世子妃回来若是问起我,你穿的什么衣服,都做了些什么,说了些什么话,我都答不上来。”
接着又急声说“世子妃一定会问的,只要你晚上宿在府里,次日的衣服,都是她帮你准备的。”
夜飞再次急声催促“主子,要来不及了,街上的人多,不好走。”
祝小月今日穿了件丝绸白袍,外罩了层金色的纱衣,腰间用了条淡蓝色的软纱轻轻挽住,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,头发绾成了风流别致飞云髻,鬓里插着水晶蝴蝶镂空的步摇。
整个人好似随风飞舞的蝴蝶,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。
她轻抚着步摇垂下的蓝水晶吊子,欢喜地说“这枝步摇好漂亮啊!是不是就归我了。”
太后淡笑着反问“已经在你头上了,谁还敢抢了去?”
祝小月笑吟吟地说“太婆,今日是皇子的册封礼,我如此盛装打扮,会不会不妥?”
太后抚了抚明黄色的朝袍袖子说“你今日要跟着我去宣明楼,不打扮岂不是想要失我的脸面。”她看了眼立在旁边的一身粉蓝色宫装的祝东风说,“你瞧瞧你娘,比你打扮的还要俏,倒像是你的姐姐似的。”
祝东风微笑道“娘都是认为自己的女儿是最好的,在我眼里,我尚不及小月一半。您瞧她立在那里,像不像一株盛放的白玉兰?”
“娘,不许打趣我。”祝小月挽了祝东风,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,仰头望着她,笑呵呵地说“爹爹也会入宫吧?”
巳时三刻,是钦天监推算的吉时。
紫辰殿里,从未有过如此多的人,莫要说一月上不了两次朝的王太傅在场,就是九十多岁高龄的老太傅也被两个儿子架着胳膊,颤危危的立在朝堂上。